清水

【泛次元】官方旗下账号,发布所有故事均拥有作者正规授权

我家奴仆翻身当了大将军,娶了作为他青梅竹马的我,但谁都不知,他是回来复仇的。

冬月初二,大将军裴盛娶了他的青梅竹马,丞相府的嫡长女沈怀安。

 

良田千里,十里红妆。

 

门当户对,两小无猜。

 

长安城内无人不羡慕这段天赐良缘。

 

可我却恨不得杀了他。

 

1

 

裴盛年少时,是我的伴读。

 

说好听点是伴读,其实就是我们家隽养的奴仆。

 

稍微识得一些字,而我又正好在识字的年纪,父亲便把他安排在我身边。

 

我认识的第一个字是自己的名字,沈怀安的安,他说意喻着平安顺遂。

 

但,我写了好久还是歪歪扭扭。

 

 

2

我生性不爱读书,总是拉着他去做别的事,捉山雀,放纸鸢,抓蟋蟀,弄竹马什么都干,就是不读书。

 

裴盛不同意,我就叫他:「盛哥哥,去嘛去嘛。」

 

果然女孩子的撒娇最有用了,他即便不同意,每次也会带我去。

 

有一次,父亲来检查我的学业时,发现我一问三不知,顿时大怒,但我有祖母护我,父亲就朝裴盛出气,让人按着他打了几十大板。

 

裴盛也是个硬骨头,板子打下去,一声不吭,就像没事人一样,仿佛趴在凳子上按摩一般。

 

父亲更加生气,又让人拖起来,拳打脚踢一番,跟打畜生似的,往死里打。

 

裴盛因为我被打,我既着急又愧疚。

 

父亲生气起来,眼睛瞪的溜圆,胡子都往上翘起来了,让我感到害怕。

 

我偷偷的问大哥:「裴盛不会被打死吧。」

 

大哥说:「穷人的命贱,死不了。」

 

等父亲和下人都走了,我看着一动不动的裴盛,蹲在一旁哭。

 

过了好久,他才动了动手指,让我别哭了。

 

他一瘸一拐的回到了后院的柴房,一连睡了好几天。

 

我每天都要偷溜过去,探探他的鼻息,要是他死了,我不就成了杀人凶手。

 

我把最喜欢的糖葫芦递给他,对不起啊,裴盛,我下次一定好好读书,不会让你被打了。

 

裴盛不理我,他总是这样,在他的脸上,看不到悲伤和喜悦,愤怒或是害怕。

 

 

3

 

我曾问过大哥,裴盛为何会来我家当奴仆。

 

大哥说,因为没钱。

 

裴盛的父亲是个赌鬼,在我家的钱庄输了钱,竟然用妻子抵债。

 

他的母亲是个美人,虽然荆钗布裙,但是掩盖不住魅力,不然也不会勾去了父亲的心。

 

父亲就这样被狐媚子迷上了。

 

狐媚子是大哥这样叫的,那段时间,父亲夜夜宿在狐媚子房里,对她百般宠爱,不在乎她已嫁作人妇,甚至纳为小妾。

 

丞相夫人,也就是我的母亲,看在眼里恨在心里。

 

她把此事告知了裴盛的父亲,还安排二人私会,故意让父亲看见。

 

父亲一气之下,给二人安了个诈骗的罪名,上告到县令那里,县令也是秉公执法,给了杖刑二十,另赔银百量了事。

 

夫妻两受了刑杖,又欠下巨债。

 

那年的冬天特别冷,寒风彻骨。

 

夫妻两没能熬过去,死在了那个冬天。

 

那年,裴盛约莫十三四岁,跪在丞相府门口,希望丞相能够大发慈悲,安葬双亲。

 

我隐隐约约想起来,我五岁那年,有个乞丐样的小男孩,在我家门口跪了三天。

 

我出门去逛灯会的时候,他跪在那里。

 

我回来吃元宵的时候,他还跪在那里。

 

我在青石台阶上看着他,只觉得他的脸冻的像个猴屁股。

 

那个小男孩就是裴盛。

 

最后,大哥把他领进丞相府,答应帮他安葬父母,但是得以劳工偿还,并且加上父母欠下的一百两。

 

裴盛同意了。

 

我记得那天,他趴在雪地里,把大哥扔在地上的银子,一个个捡起来的时候,表情冷的像冰。

 

 

4

 

裴盛好转后,还是继续陪我读书。

 

其他时候,他也不能闲着,要砍柴,挑水,什么脏活累活都要干。

 

还要照看赵小娘的猫。

 

赵小娘是父亲的妾室,曾是一名歌妓,身姿婀娜,舞姿动人,被父亲赎了身,养在丞相府。

 

他做事时,我就在一旁逗猫。

 

但我逗猫时,总是喜欢打喷嚏,还喜欢用手挠,到晚上开始发烧,身上起了很多又红又细的疙瘩。

 

母亲以为是裴盛为报复父亲,给我下了毒,大哥护我心切,又将裴盛揍了一顿。

 

我发了一夜的高烧,恍惚间看到鼻青脸肿的裴盛跪在我的床前。

 

我问裴盛,我是不是要死了。

 

裴盛说,你会平安无事的。

 

第二天,烧退之后,我才知道自己是对猫毛过敏。

 

那以后,母亲严令禁止丞相府养猫。

 

我与赵小娘的梁子也算是结下了。

 

 

5

 

我是家中嫡长女,祖母说我是她的心肝儿。

 

母亲和大哥也对我宠爱有加,父亲虽然平日严苛一些,但我知道也是望女成凤。

 

随着年岁渐长,大哥到了婚配的年纪,丞相府的门第都被踏破了,前来说媒的,意图联姻的,可是大哥一个都没看上。

 

大哥说,俗,她们都太俗气了。

 

真是有其父便有其子,大哥和父亲一样,也爱上了翠音坊的歌妓。

 

这位歌妓名叫黎苏苏,据说很多达官贵人去翠音坊都想与她一夜春宵。

 

但她只卖艺不卖身,也有士族王孙公子为她赎身,但都被拒绝了,虽出身花街柳市,但她依然盼一人白首。

 

 

6

自从大哥迷上了黎苏苏,家里被搅得鸡犬不宁,丞相府敲锣打鼓去花街巷迎娶新妇,不得让世人笑掉大牙。

 

大哥指着赵小娘说,父亲不也娶了歌妓。

 

父亲为了挽尊说,黎苏苏可以进丞相府,但只能为妾,必须得正主进门后,从侧门进来。

 

母亲则是严词拒绝,家里已经有了一个笑话,不能再有一个。

 

赵小娘听着这指桑骂槐的,心里不爽,但又不敢搭话。

 

可大哥就像被迷了心窍般,除了黎苏苏谁都不要。

 

我越发对这位歌妓好奇了,于是偷偷跟着大哥去了翠音坊,想要一睹这京城名妓的芳容。

 

为了混进去,我找裴盛借了套衣服,他答应了,不过要带他一起去。

 

男人真是一个德行,当奴仆还不安分。

 

我带着裴盛,自以为藏的很好,还是被大哥发现了。

 

在黎苏苏的闺阁内,大哥揪着我和裴盛的耳朵从帷幕后出来,对我只是批评了几句,对裴盛,免不了一顿揍。

 

他大骂裴盛不该带我来这种地方,张开手就是一巴掌。

 

我想要去制止,黎苏苏则是先我一步,让大哥住手:「此乃翠音坊,公子若要在此地动手,苏苏可要下逐客令了。」

 

她的声音温柔而有力量。

 

我也是此刻才看清她的面容,一弯柳叶眉,一双含情目,摇曳生姿,怪不得大哥为了她不惜违抗父命。

 

但我觉得黎苏苏并不喜欢大哥,因为她的眼光一直停在裴盛身上。

 

裴盛虽然此刻逃脱了大哥的魔抓,但是回去后说不定又是一场腥风血雨。

 

大哥常年跟在父亲身后,对待奴仆那一套也是有样学样。

 

我灵机一动,在大哥耳边悄声说道:「只要你以后都不打裴盛了,我可以帮你天天都见到黎苏苏,并且光明正大的见。」

 

大哥说:「当真。」

 

「当然,我沈怀安的话,一言九鼎。」

 

大哥瞥了裴盛一眼,点了点头。

 

于是我的手也搭上了黎苏苏:「坊间都说苏苏姐的歌喉一绝,今日一见,没想到琴艺也是如此脱俗,不知道是否可以请教一二。」

 

没想到黎苏苏很爽快的答应了,并且答应上门教学。

 

大哥也没料到,高兴的说话都支支吾吾了。

 

 

7

 

裴盛逃过了一场毒打。

 

我依偎在祖母腿边,告诉祖母我想要学琴,父亲听到后也吃了一惊,让我学作诗都如此艰难,没想到我竟然主动要学琴,这么高雅的艺术。

 

家里人二话不说,立刻同意了,仿佛是我会反悔一般。

 

我给了大哥一个眼神,大哥立马心领神会,就把找老师这件事包揽下来了。

 

我得意的看着裴盛,想要从他脸上看到一丝感恩,但他还是一副冷漠的表情,真是个呆子。

 

我好像从来没见他笑过。

 

去年过年时,我从宴会上偷溜出来,把祖母给我的压岁钱塞到他的怀里时,他也只是淡淡的说了一句,不要。

 

 

8

 

黎苏苏顺利进了丞相府。

 

大哥有事没事就来看我学琴,只有我和裴盛知道,他这是醉翁之意不在酒。

 

但大哥还不知道,黎苏苏也是。

 

她总是看着裴盛。

 

裴盛过来沏茶,她盯着看。

 

裴盛一旁浇花,她盯着看。

 

就连裴盛站在一边发呆,她也盯着看。

 

她不喜欢大哥,她想要一起白首的人是裴盛。

 

那日,我看到黎苏苏和裴盛在后院的梨棠树下相拥,看着他们你侬我侬的样子,突然有点难过。

 

大哥也知道了,把裴盛打的半死,还扬言要废掉他抱黎苏苏的那双手。

 

我拼命阻拦,在气头上的大哥把我一把甩开了。

 

裴盛被打得浑身是血,躺在地上一动不动。

 

我问大哥:「他是不是死了啊。」

 

大哥一脚把他踢了出去:「死也给我滚出去死。」

 

过了很久,裴盛才终于挣扎着站了起来,我想要去搀扶他,可他甩开了我的手。

 

他又回到了柴房,好像一个濒死的人,空洞苍白的眼睛望着房梁上那一抹光亮。

 

黎苏苏来看他,给他带了药,一边上药一边掉眼泪。

 

我越看越觉得他们两就像是戏文里的苦鸳鸯,而大哥就是拆散鸳鸯的坏人。

 

 

9

 

裴盛可以出来走动了,还是继续被大哥折磨。

 

他当着黎苏苏的面,把裴盛的头踩在脚底,耀武扬威的对黎苏苏说:「这种下三滥也配和本公子争。」

 

黎苏苏一把推开大哥,把裴盛护在身后,拉着裴盛的手哭着说:「我们离开这里吧。」

 

「离开,裴盛这一辈子都抵押给丞相府了。」

 

「你还欠多少钱,我帮你还啊。」

 

裴盛的表情还是十分冷漠,好像只剩下一句躯壳,仿佛那场大雪早已把他的身体和灵魂都冻僵了,他只是一个牵线木偶。

 

听到黎苏苏要带他离开,我有些难过,但是也知道他继续留在丞相府,一定会被大哥折磨死。

 

我问裴盛:「你喜欢黎苏苏吗。」

 

裴盛眼眸抬了起来,还是面无表情,但仿佛能通过那双深邃的眼睛直通他的心底,他想离开。

 

我决定帮助他和黎苏苏离开。

 

深秋的夜晚,凉意不断来袭,我打了一个又一个的寒颤。

 

我支开后院的守卫,黎苏苏就在门口等他,想到他们即将要双宿双飞了,我心里就像有什么揪着一样。

 

但是想到裴盛从此后再也不用受折磨了,又为他高兴,我内心纠结挣扎,裴盛却像什么事也没有一样,真是没心没肺。

 

是夜,黎苏苏抱着裴盛,裴盛却将目光望向了我,依旧是寒冷的目光,寒冷的语气,天气转凉:「你赶快回房吧。」

 

或许这就是他的告别。

 

我最后叫了他一声盛哥哥,在私下没人的时候,我总是这样叫他,我从不觉得他是个下人,一直当他是我的玩伴,我的哥哥,甚至是。

 

但他不允许我这样叫他,他总说尊卑有别。

 

我看着两人远去的背影,突然一阵晕眩,只感觉天旋地转,随后便没了知觉。

 

 

10

 

醒来,我躺在自己的床上,嗓子像被堵住了一样,浑身酸痛无力。

 

我好像睡了许久,裴盛应该离开京城了吧,应该再也不会回来了吧。

 

想着想着我又迷迷糊糊睡了过去,我梦见好多与裴盛的过往,还梦见了那首诗。

 

郎骑竹马来,绕床弄青梅。

 

这是裴盛教我的,他教了我许多诗,我对这一句记忆最深刻。

 

恍恍惚惚间,我好像看到了裴盛,他就坐在我的床边,我呢喃道:「盛哥哥,你回来了吗,你别走了好吗,怀安舍不得你。」

 

说着说着,我张开双手拥抱向了他。

 

顿时醍醐灌顶一般,这触觉也太真实了,真实的不像梦。

 

我看到父亲甩着袖子退出门去,我看到祖母和母亲一拥而上,我看到赵小娘幸灾乐祸,我看到大哥一把把裴盛提了出去。

 

我的脑子一片混沌。

 

彻底清醒后,我才知道,那天大哥发现后门守卫全被调开,就知道有问题,一直派人在后门守着,黎苏苏和裴盛还未走出十公里,就被抓回来了。

 

大哥一气之下,真的废了裴盛一根手指,对于黎苏苏,他既爱又恨,关了几天还是放了,说了永不再见。

 

而我发了场高烧,躺了十天,大夫说也许是我自己不愿意醒来。

 

我在高烧中,一直迷迷糊糊叫着裴盛的名字,无奈之下,父亲还是派人医治了裴盛,让他来房里守着我。

 

再次见到裴盛,我捧起他那双缠满纱布的左手,满眼心疼,我告诉他,不是我告的密。

 

他说他知道:「也许是债没还完,老天爷也不让他走。」

 

他虽然语气冰冷,却能感觉一字一句都是咬牙切齿说出来的。

 

 

11

 

大哥和黎苏苏终归无缘,大哥也没有在强求。

 

那年,天子一道圣旨,平阳郡主赐婚给丞相府长公子。

 

这是一场皇权与士族的联姻,无论是平阳郡主还是丞相府长公子,都只能接旨。

 

 

12

 

自从大哥知道我对裴盛的心意后,也很少在折磨他,因为他废了裴盛一根手指这件事,我对他一直很冷淡。

 

直到他与平阳郡主成婚那天,我看到他在新房门口徘徊好久,又在院子喝了很久的闷酒,嘴里还在叫着苏苏。

 

我才懂得那种爱而不得的心酸,勉为其难的原谅了他。

 

全家人都知道我对裴盛的心意了,但是都避而不提,只有赵小娘在父亲耳边煽风点火。

 

她说:「裴盛只是个杂碎,怀安自然不能嫁与他,但如今怀安越陷越深,丞相还是得尽快掐断这段孽缘啊,不如早日给怀安说门亲事,也好让她安定下来。」

 

我对赵小娘嗤之以鼻,但父亲和母亲都觉得她说的对。

 

 

13

 

那日,父亲下朝回来,让管家开始布置庭院,张灯结彩,就行大哥大婚时那样。

 

因为顾家要来提亲了,顾家是京城四大家族之一,有名的权贵,顾家的公子也是一表人材,在朝廷为官,是父亲为我千挑万选的乘龙快婿。

 

我看着那些灯笼只觉得碍眼,让裴盛拿来剪刀,剪的乱七八糟。

 

父亲说:「父母之命媒妁之言,容不得我反抗。」

 

我义正严辞的反抗他:「若是我非不嫁呢,难道你还要绑着我上花轿不成。」

 

我哭着求母亲:「我不能嫁给一个连面都没见过的人,假如他长得不好看,假如他对我家暴呢,况且我心中已经有了人,再也容不下别人了啊。」

 

母亲也只是无奈摇摇头。

 

她告诉我朱门对朱门,竹门对竹门,我和裴盛是无法顺理成章在一起的,而且他还只是丞相府的一条狗,连朱门都配不上。

 

我找大哥帮我,可如今的我不就是当初的他嘛,只是一厢情愿,最终大哥还不是顺应了天命。

 

 

14

 

我喜欢裴盛终归只是一厢情愿。

 

他看着我求爹爹告奶奶,想要让父亲取消这门亲事,就像在看戏一样。

 

我说:「裴盛,再逃一次吧,这一次,我和你一起走。」

 

我下了很大的决心才准备逃婚的。

 

可是裴盛只是云淡风轻的说了一句:「再逃,是想让我再断一根手指嘛。」

 

我无语凝噎。

 

 

15

 

父亲还是把我不愿成婚这件事,算在裴盛身上。

 

他对付奴仆总有一套,他试图诬陷裴盛盗窃了御赐宝物琉璃灯,可怜的裴盛可能连琉璃灯是什么都不知道,却险些为此丧命。

 

官府来人带走了裴盛。

 

在父亲的施压下,用刑是必不可少的。

 

我不敢想象裴盛如何捱过来的,我每日跪在父亲面前磕头,每日打听裴盛的状况,哭的眼睛都肿了,磕的头也破了。

 

我买通了一个狱卒,他说裴盛的骨头太硬了,屈打成招对他根本不管用,可是越不招就越要受更多的鞭子。

 

他答应帮我留住裴盛最后一口气。

 

他们把裴盛丢进了乱葬岗,我在乱葬岗寻了一天一夜,恶臭熏天的尸臭让我的胃里翻江倒海,最终在死人堆里。

 

我拉出了还剩下一口气的裴盛,他虽然身高八尺,但是长期营养不足,使得他只有五十斤左右,骨瘦嶙峋。

 

我驮着他,走一阵歇一阵,好不容易,遇到一户农庄。

 

好心的爷爷收留了我们,还帮裴盛请了镇里的大夫。

 

我出来已经两天,家里人肯定派了人找我,为了不暴露裴盛的消息,我将裴盛交给了爷爷,还给了他一定金子,让他务必医好裴盛。

 

回到家后,父亲虽然疑心我这两日为何夜不归宿,但官府刚传来裴盛被打死的消息,父亲也怕我会打闹,所以没有过多询问。

 

过了几天,我去城外看裴盛,他已经可以坐起来了,大夫说,他的命真硬,没见过谁被打成那样还能活命的。

 

再过了十几天,我去看他,他已经可以走了,他说,他要离开了,我问他去哪儿,他说不知道。

 

他说他会回来报仇的。

 

他说:「谢谢你,沈怀安。」

 

他说的那样坚毅,好像第一次在他脸上看到笑容,一闪而过的却很明媚的笑。

 

我将祖母送我的平安锁送给了他。

 

平安锁上有怀安二字,他曾说过我的名字有平安之意,现在我把平安送给了他。

 

 

16

 

裴盛走了。

 

像不曾出现过。

 

丞相府里没有一个人再提起他,他们都以为他死了。

 

我整日闷闷不乐,父亲带着各种稀奇古怪的玩意儿来逗我开心,我却给不出一个好脸色。

 

我与顾家的婚事因为世道太乱被耽搁了,父亲觉得反正裴盛已经死了,就不再逼我了。

 

 

17

 

匈奴越来越猖狂,已经越过了边境线,城里有名的权贵也开始向南方逃窜,就连天子居住的皇城也搬迁到了长安。

 

丞相府犹如鸟兽散,各自逃难去了,只有一些忠心的仆人,或者妻离子散无家可归的仆人还跟着伺候我们。

 

我们花了三年时间,从燕京到长安,这一路遭遇土匪,旱灾,疾病,走走停停,终于到了皇城脚下。

 

可皇城已经易了主,先帝在搬迁途中崩逝,有人说是水土不服病故,也有人说是遭人陷害,皇权恩怨,说不清道不明。

 

如今在位的是明王,明王与先帝不和,朝堂之中,也是分成了两派,当初先帝将女儿平阳郡主嫁给大哥就是为了获得父亲一方的支持。

 

可现在先帝大势已去,父亲的丞相之位也是必定艰难险阻。

 

果不其然,刚刚进入长安,我们一家人还未安顿下来,就传来父亲被罢免的消息,新皇以莫须有的谋逆罪名将我们一家人软禁起来。

 

 

18

 

「被诬陷的滋味,不好受吧。」

 

正当父亲将前来监视的守卫们骂出去的时候,一个声音响起,带着一丝戏谑,又带着一丝耀武扬威。

 

来人一袭铠甲勃然英姿,如琼枝一树,栽于黑山白水间,那双眼眸锐利如鹰隼,凛然森寒,俊颜上充满了肃杀之意。


评论(6)

热度(68)

  1. 共4人收藏了此文字
只展示最近三个月数据